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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0-21 12:08:4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风鸽 于 2015-4-15 20:05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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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川川那一皮包钱在野鸡岭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老实说,野鸡岭上至八九十岁的老人,下到初出茅庐的小伙大姑娘,谁也没见过这么多的钱。是呀,祖祖辈辈在以前的金鸡山,眼下的野鸡岭抄犁耕土,打牛耙田的庄稼人,就没有谁在地里或田里捉过咕咕叫唤的金鸡仔,也没谁捡过黄灿灿的金鸡蛋,就连山下那母鸡河里的水也与其他河里的水一样,白水种菜菜不长,白水浇花花不艳。人们虽然在那些地里夜以继日地四季劳作——播种收获,收获播种,哪怕把那每一寸土地揉得跟面团似的。但也没一个成了万元户。那一年,野鸡岭炒疯了种植冬草莓,但结果咋样?因为既不懂冬草莓的种植技术,又不懂冬草莓病虫害的防治,到后来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仅没捞到钱,就连种子和塑料薄膜钱都赔了进去。一时间,人们虽然离不开那土地,但对土地却也淡了心。所以,当人们看到尹川川从外面拎回那么多的钱来时,一个个不仅眼馋也心动了......。当然,人们对此也各说不一。但有一点大家是统一的,那就是这个土地没种头,哪怕撅着屁股晒起泡,也挣不来几个钱,手里成年还是紧巴巴的。于是,都一直认为——农民要致富,打工是出路。你看那尹川川不就是一个例子吗?
这天晚上,一向相安无事的金明山一家也不安宁了。当然,这一切还是尹川川那一皮包钱给砸出来的。
金明山的两个儿子原本是分了家的。一个在院坝这头,一个在院坝那头,但平时吃饭总喜欢钻到一起说东道西的。所以这天就更不用说了,还没等天黑就各自端着饭碗,或站或坐地围在院坝头,嘴里一边咀嚼着喷香的饭菜,一边津津乐道地说着尹川川那一皮包钱的事情。
金明山和他的老伴慧英与两个儿子单过。由于几间稍像样的砖瓦房在分家时,全都分给了他的两个儿子。所以,他老两口无奈就只能住在水泥瓦搭成的偏屋里了。这屋子低矮而狭窄,所以天一暗,里面就黑黢黢的了。不过,屋子里虽黑,但屋外那院坝头儿子儿媳妇们的说话声金明山倒还是听得清清楚楚的。当他听到儿子儿媳们议论尹川川怎么怎么有钱时,他嘴里犹如立马爬进了一串儿长尾巴蛆,心里除了不是滋味,也恶心不已。因为时下的人们,谁也不知道他心中的那个秘,甚至与他相濡以沫几十年的老伴,他也无脸对她说起。这除了难以启齿外,就是那种刻骨铭心的耻辱无论是他金明山,还是野鸡岭的这金氏大家族,都是难以面对的。
在上世纪五十年代末,他金明山刚刚能记事。他记得父亲金四同岭上的其他男人们一样,随乡里的其他男人一起出去挖矿山、炼钢铁了,家里就只剩下母亲和他自己。但让幼小的他不明白的是,父亲一走,尹川川的爷爷就常常出现在他们的家里,有时他还听见他母亲的屋里传出一阵高过一阵的奇怪叫声,当时他很懵懂,也很好奇。直到二十年后,他也结了婚,在新婚之夜他才一下子明白了当年他娘那屋里的叫声是怎么一回事。
但在二十年前他却懵懵懂懂得一无所知。有一次,他不知是担心自己的母亲,还是被那好奇心所驱使,他竟把目光从那门缝处探了进去。谁知这一探,不仅让他觉得奇怪,也让他心里隐隐地不是滋味。当时,他看见尹川川的爷爷光着身子把他娘摁在身下,还咬牙切齿地一再用劲。当他正准备撞门而进时,他又看见他娘光着身子一个鹞子翻身把尹川川的爷爷摁在了身下,他娘那样子既痛苦,又好像醉生梦死......。不过,每一次当他娘从里屋出来时,都红着脸笑盈盈的。后来,他还没想清楚他娘与尹川川的爷爷间究竟是咋回事时,她娘已跟尹川川的爷爷去了,从此把他孤零零地扔在了那茅草屋里.......。
所以,他对尹川川一家一直恨在心里。他一直这么认为——要不是尹川川的爷爷,他娘就不会离开他,也不会让他和他爹孤孤单单的。直到现在,虽然尹川川与自己还有着那么一点儿血缘关系,但他也从没把尹川川放在眼里,何况眼前的事又是他尹川川挑起的。他心里怎能平静不反感呢?
再有,他也恨五八年那次大跃进,他想,如果没有那次大跃进的大炼钢铁,他父亲就不会离开他娘,村子里的男人们也不会离开自己的女人。当然也没他娘的出走,村子里也没有那么多的是是非非......。
然而,眼下让他没想到的是,儿子媳妇们说着说着,都说要出去打工了。
金明山听后,当时真是火上浇油。他原以为儿子儿媳们说说就会了事的,没想到说着说着他们竟当了真。这咋不让他着急呢?老实说,他金明山好好坏坏在世上混了这么几十年,风风雨雨、坎坎坷坷啥事没经过?况且他看得多了,他尹川川这纯是在虚吹.....当然,在他心里不仅仅是这个,他更怕的是——儿子儿媳们一旦分开,会不会像自己的母亲当年那样,再在野鸡岭唱一出婚外恋的进行曲呢?到时,他这张老脸就彻底丢尽了。
因此,他一脸威严地从里屋急匆匆地跨了出来,并对正在兴头上的儿子儿媳们厉声说:“一个也不准出去。”
金明山原以为他的话会唬住自己的儿子儿媳们。说真的,这一点他是有足够信心的。十年前他在当干部时,只要他往台上一站一吼,台下立马鸦雀无声。在他当干部的几十年里,没有一个不服他的,人们见到他不说是老鼠见到了猫,在他面前倒也是毕恭毕敬的。其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行得端走得正,屁股“擦得干净”,他就敢傲气凌人,也敢和任何人较劲。而眼下,面对着自己的儿子儿媳们,他不是清官难断家务事,而是怕家务事了。因为他这两个儿子儿媳妇一个个都没把他放在眼里,不说听他的话,看都不看一眼他这个父亲,这不仅让他难堪不已,更让他伤透了脑筋。
特别是他那大媳妇姚翠华,当初是看在他大儿子要接班的份上才嫁给他大儿子的,有多少时候他大媳妇都说:就凭金文那模样我看不起,就跟棺材里拖出来的一样,要文文不了,要武舞不起,就连放个屁也光臭无声。也有多少时候儿子被她骂得狗血淋头仍不敢吭声。因此,他大儿子在生活中只好随了他女人的意,女人咋说就咋行。
再说他二儿子金武。虽然大儿子软弱,但他本分,从来没在他和老伴面前拌过嘴、分过高低。但二儿子就不一样了,他从来就没把他们放在眼里,还时常顶撞他们,说金明山枉当了那么多年的干部,连自己的儿子一个也没弄出去,钱也没给他们存一分。他还说,你先对不住我,就别怪我对不起你。所以,他成天泡在茶馆里,吃喝嫖赌样样会,就连他那女人柳絮也是他从OK厅里领回来的。
事后金明山想,他做梦都没想到,他的话咋就让儿子儿媳们有如此大的反应呢?他的话当时一出口,大媳妇就说:
“我们不出去可以,但你得把这烂房子给我们改成楼房了。你出去看看,外面哪家不是楼房别墅,有几家还是我们这样的烂房子。”
金明山大媳妇的话让他气愤不已。两只眼睛气得通红通红的。但他脑子里却在想,都是两个娃的父母了。哪有脸还让快入土的老人给修房呢,于是他说:
“亏你说得出口,你们是三岁大还是两岁小,老想靠着老的。”
“我们靠谁了?当老的,这修房娶媳妇是责任,也是天经地义的。”
金明山大媳妇这话让他无言以对了。的确,他金明山没给后人留下甚么好处,但也没给后人丢过脸,他是在用心疼着自己的后人,他只望后人们生活得平平静静,过得踏踏实实就行了,钱多钱少无所谓,他还认为,钱是吃血的,要命的。但他就没想到自己的后人就没有这么认为,总是要与别人攀比,把他也与那些杖着一点儿权势谋私利的人相比,这不仅让他感到耻辱,也让他感到失败和痛心。
的确,他金明山不管是在以前的金鸡山还是现在的野鸡岭算是一个正直的人。年轻时他凭着一颗红心两种准备从学校回到家里,然后又凭着踏踏实实的干劲赢得了领导们的信任,从一个小小的生产队长一步步地走到了当时的公社党委书记的工作岗位上,并且一干就干到退休为止。老实说,那时的他是能凭着他手中的权利干很多事情的。比如,他完全可以像其他人那样,一人得势鸡犬升天地为沾亲带故的亲戚谋职求利。即使不这样,他也该为自己的孩子铺一条“人生之路”,让孩子们风风光光衣食无忧。但当时他没那么做,他说,他手中这权利是党和人民给的,他不能拿着党和人们赋予他的权利为自己开绿灯、徇私舞弊。再有,他也想要自己的孩子们凭着自己的实力到大风大浪中去锻炼,在茫茫人海、人才辈出中去竞争。然而,两个孩子都不让他顺心,不仅没让他希望的那样自食其力,走出自己一片天地。还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甚至还理直气壮得没有一点儿羞愧。
此时,金明山面对着仍一脸不屑的儿子儿媳们,满是皱纹的脸气得发了紫。他不知道如何说下面的话,还有,他也感到再说甚么都是多余的。于是,一种从未有过的伤感漫上心头,他感觉自己这辈子很失败,不是养了几个孩子,是在养了一群狼。更让他心中恍惚的是,他不知道这群“狼”将如何生活下去。自己后来的日子又将是咋样的。
眼下,夜幕完全降了下来,它如一张巨大的网,把野鸡岭、甚至把比野鸡岭更宽阔的天地笼罩得黑黢黢的。这时的野鸡岭很静,这静与往日不同,它是沸腾过后的静,静得异样,静得阴沉,也静得很压抑.....
金明山最终没能说过他的儿子儿媳们。在失败中叹息着回到了自己那低矮狭窄的屋里,不过,他心中始终有个信念:他不让儿子儿媳们出去打工是有他的道理的......。也是正确的。是呀,眼下人们一旦全出去打工了,这和上世纪男人们出去炼钢铁有甚么区别?到时整个野鸡岭还不是空落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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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天,金明山都夜不能寐,这并非是人老无眠的缘故,而是由于儿子儿媳们的顶撞让他寒心。因而,他心中始终憋着一股气。进门后,虽然从心底翻江倒海地打了几个嗝,但心里那憋屈还是没能释放出来,那憋屈就如一窝子蛔虫在肚里捣腾着,不仅让他心里一阵阵搅疼,当然,更让他彻夜不能入眠了。
他就想不通,现在的人咋都这样见钱眼开鼠目寸光了呢?尹川川拎了一点钱回来,就把整个野鸡岭弄得沸沸扬扬鸡犬不宁了,也都要扔下土地出去打工了。难道外面的钱就会那么好挣?硬是满地的黄金任你捡?老实说,他对尹川川拎回来的那一皮包钱一直怀疑在心,凭着他多年当干部的经验,说不定他那钱是非法得来的呢。你想,现在的能人多得很,野鸡岭这山旮旯虽然只有你尹川川在外,但其他地方在外打工的却不计其数,也没听说谁把钱用皮包装着拎回来啊。
那年,母鸡河对岸成天游手好闲的赖三一夜之间变了模样。平日里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他,这天突然间西装革履了起来,头发也梳了个溜光。还买了自行车,带起了“金”手表。但当他风光到第三天,就被公安局的人逮走了。原来,几天前的一个夜晚,公社信用社的门被撬了,一查,赖三对那晚撬门的事供认不讳。
不过,金明山不愧为曾经当过领导,对尹川川的事也不敢乱下结论。因为你没有证据,能随便说他尹川川那钱就如赖三一样,是去偷的,抢的或骗的?不敢,打死他也不敢。他知道这是要负法律责任的。所以,他只将这事隐在心底。就尹川川那钱的事,对外从不说一点儿自己的看法,包括与自己同床共枕了几十年的老伴慧英,他也没吐半个字。当然,这是他几十年的工作作风,外面的事从不带回家里。再有,这也是他风风雨雨几十年来总结出来的经验——静观事态风云,再出其不意......。
然而,眼下的他,被儿子儿媳们一阵顶撞,他心里真的受不了了。说真的,在以前的工作中,他也被外人顶撞过,骂过。但他心里也没这么憋屈,因为那毕竟是外人,外人始终不能与自己同心。而眼下顶撞自己的是自己的亲人,况且是自己的儿子儿媳,况且那顶撞带着恶毒、甚至是挑衅。为此,他怎么受得了呢?所以,当他进门后就一个劲的嗝气,也长一声短一声的叹息......。那声音就如呻吟一样,低一阵高一阵。
眼下,被儿子儿媳们顶撞了的金明山,照例辗转在床上难以入睡。这让身边的老伴也不得安宁了,虽然天一黑就上了床,但始终就是没能闭上眼睛。老伴历来贤惠善良,从不发脾气,况且她也听到了儿子儿媳们顶撞老头子那些话,那顶撞不仅刺耳,也很扎心。因而,几十年的相濡以沫让她对老头子不由有了几分怜爱之情,于是她探过手去,如爱抚孩子一样轻轻拍了拍老头子金明山,并说:
“睡吧,莫操那么多心,儿孙大了,由他们去吧,儿大不由娘啊!”
金明山听老伴这么一说,心里一酸,眼里顿时就湿润了。不过,老伴的话虽然让他得到了几分安慰,但他心里还是耿耿于怀、忐忑不定。因为不管是儿子,还是儿媳毕竟都是自己的孩子,他怕孩子们一不慎重走错了道,既毁了自己,又毁了家庭。更主要的是,他再也不愿看到孙子们同自己年幼时那样,小小的就没一个完整的家,也得不到父爱母爱的呵护和疼惜。还被小伙伴们耻笑看不起。想到这些,金明山不由又一个长长的叹息:
“咹!我对他们不放心啊!”
这天早晨,金明山起了个大早。当然,这还是一宿未睡闹的。这天晚上在老伴的安慰下,他的心虽然稍平静了些,但他心里仍然如他说的那样——放心不下,他先前想的是自己的一家子儿子儿孙,但后来他的脑子就如当年当领导那样,一下子就想到了野鸡岭的其他村民。他觉得这并非是小事,而是关系到整个野鸡岭生存和发展的大事,你想,这野鸡岭的劳动力全都弃地而出,那这地谁来种,会不会像上世纪中期那样,有地无人种,后来闹饥荒呢?想到这些,金明山心里一激动,他脑子里不由想,这于公于私都该去找一下村长金旺子,让他慎重地考虑一下当下野鸡岭的情况,给野鸡岭的庄稼人把住“航向”,为野鸡岭的老百姓做一件实实在在的事情。
这年的腊月虽没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美景,倒也寒风飕飕寒气袭人。特别是每天早晨,那如雪一样的霜花一夜间将整个野鸡岭变得更加寒冷寂静了起来,田间白了,道旁白了,就连那一间间茅草屋也白了。行走在乡间的小路上,脚下的路会随着你脚步发出一串儿轻轻的呻吟。
此时,金明山正一步一步地走在他家通往村长金旺子家的山道上。他嘴里哈着粗气,气浪如农家屋里的吹烟,从空洞的嘴里呼出来,一道道一缕缕的。但此时的他不觉累,也不觉冷,因为他立马就想见到村长金旺子,也立马想把心中的不快说给金旺子听,好让金旺子予以考虑和重视,这毕竟关系着野鸡岭父老乡亲的未来和命运啊。
不过,他对眼下去找金旺子还是胸有成竹的。按辈分讲他金旺子是晚辈,晚辈见到了长辈多少都应该听一些的。再说他金旺子的今天是自己给他的,当初要不是自己竭力推荐和提拔他金旺子,他会有今天的风光和神气?想到这些,金明山的心里便有了些愉悦,也充满了信心。于是,他迈着的脚步也更加坚定有力了。
人就这样,当心情愉悦了,眼前的一切都是美好的。何况此刻太阳已慢慢爬上了野鸡岭,因而这浓霜中的野鸡岭犹如刚刚从睡梦中苏醒过来的少妇,不仅多了几分妖娆,更多了几分风韵。随便一望,岭上晨雾缭绕,岭下灿灿金光。
金明山一边走,一边将目光投向那晨曦中的田野,这时的田野在他眼里除了宁静外,更加肥沃和难以割舍了。野鸡岭上那一层层的梯土和母鸡河两岸那片片梯田是当年在农业学大寨时,他带领野鸡岭的老百姓造的,那横跨在母鸡河上那石拱桥也是他领着乡亲们建的......。看到这些,金明山的心里犹如透进了一缕阳光般敞亮了起来,于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成就感便油然而生了,也让他对眼前的事更加迫不及待了。
从金明山家的鸡尾坪到金旺子家的鸡头坳约有一公里路程,况且又是山间小道陡峭而狭窄,当金明山赶到金旺子家时,他已是气喘吁吁,额头上也浸出了汗水。
此时的金旺子还没起床哩。他醒来后,就一直懒在被窝里。但不管是身子还是心里,都有一种欲求无望、欲罢不能的憋屈。几天来,他老被自己女人弯弯拒绝,因此,他和老婆正生着气哩。他刚醒来时,身子的亢奋让他不得已又试探试探了自己的女人,然而,女人一转身给了他一个冰凉凉的背,还把两腿靠得死死的。这让金旺子感到自己犹如挨了老婆一闷棒,不仅痛在身,也疼在心里,就连刚才还脖颈高昂的身子也萎靡了下去。他本想就事发发牢骚出出气的,但一想自己的所作所为,自知理亏,也就自认倒霉忍气吞声了。所以,他就那么赌着气地躺着,不放屁不吭声地谁也不理谁。
当时,金旺子是听了一阵狗的狂吠后,又听见有人在叫他时,才堵着气从被窝里爬了起来的。并故意把声音弄得嗖嗖直响,以发泄心中的不满和怨气。但当他开门一看是金明山时,心中那欲火和不满顷刻间便消了下去,因为一大早来找他的不仅是自己的长辈,也是对自己有恩的人。因而他不敢怠慢地将金明山请进了门。
金明山历来也是个急性子,况且又是在这火急火燎的时刻,所以,他没有铺垫,开门见山就直接说明来意。
“旺子啊,那尹川川回来的事你知道了吧!”金明山用一种上级对下属和蔼可亲的语气对金旺子这么问。
金旺子一听,原以为金明山要说甚么大不了的事情,结果听后,刚才那有点绷紧了的神经便放了下来。
“呵呵,叔说的这事啊,有谁不知道呢,不过,他回不回来这有啥,这里是他土生土长的地方,他想回来挡不着,不想回来也管不着。”
金明山听金旺子这么一说,他没想到金旺子竟是这样的口气,他顿觉金旺子给他当头泼了一瓢冷水。心里也不由冰凉凉的。不过,他也觉得是自己没把事情给金旺子说明白,于是,他便接着说:
“关键是他拎回来的那一皮包钱......。”
一听钱的事,金旺子立马来了兴致。在昨天就有人给他说了尹川川拎了一皮包钱回来的事情。当时他看见那人在给他说这事时,兴奋得眼睛都发了直。后来他也想,这狗日的尹川川逃出去真还发了财......。他记得,几年前,那些被尹川川欠着猪款的村民还一个劲地要他这位村长为他们做主哩,有的说着说着还流出了泪。说他们潲瓢舀烂了几个,潲桶提烂了几只,把家里的粮食全都喂完了,好不容易把猪喂大能换钱了,没想到遇上尹川川这个砍脑壳的,猪被他弄去杀了,猪肉、猪头、猪蹄、连猪下水一样不剩地被他卖了,但钱他们一分也没拿到......那可是他们供小孩读书,供老人看病的钱啊。
那段时间,他金旺子每走一个地方,都有村民给他诉苦。但他又有甚么办法呢?他也去找过尹川川,但尹川川一个笑脸,他又没说不给,只是现在没有,有了他会连本带利还上的。再说了,他尹川川人一个,卵一条,几间茅草房都快垮掉了,你说能把他尹川川咋样呢?
此刻,金旺子一听金明山提到尹川川那一皮包钱,他满以为金明山会说到尹川川欠村民们那猪款的事。于是,他心里一激灵,顿觉自己应该去督促尹川川把那些村民们的猪款给还了......。这样一来,他既给村民们排忧解了难,也给老百姓们办了一件实实在在的事情。再有,在往后的日子里,他也少了一件头痛的事情——他金旺子再也不会被村民们脚跟脚的缠着,要他为他们做主了。当然,更主要的是,他由此在这些老百姓们心中或许有了更好的形象,在下一届的选举中,他也将占绝对的优势。
想到这些,金旺子一下改变了语气,迫不及待地问:
“尹川川拎回那钱来怎么了?”
“尹川川拎回来的那钱,村民们一个个看着眼睛都发绿了啊!他把欠下的猪款全都给还了,还剩了不少哩......。”
金旺子一听尹川川已把欠下的猪款全还了,他一下泄了气。心里不由暗暗骂了金明山一句:老糊涂,多管闲事。不过,他嘴上还是说:
“发了绿又怎么了,难道尹川川那钱是偷来的,抢来的。如果真那样,可以告他去啊。”
金明山一听金旺子这话,知道金旺子还没明白他的意思,于是忙补充道:
“这不是说尹川川那钱是不法得来的,即使那样我们也没证据。关键是这些村民看了尹川川那钱,都认为外面的钱好挣得很,因此都嚷着也要外出打工了。”
“外出打工好啊,外面能挣钱,要不是......”
“好!好啥呀?劳动力都外出打工去了,野鸡岭这土地谁来种,一家老小谁来管,女人们忙里忙外,不知要闹出啥事情呢?”
金明山终于说出了他想说的话,因而他不由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他心里却在想,你兔崽子这下该明白我的意思了吧。于是,他抬起双眼静静地瞅着金旺子。好像他这么一看,就会从金旺子的表情里得到他的满意回答似的。
但金旺子对金明山的话越来越觉得没道理了,也不符合当前的形势。你想,当下这打工潮是大势所趋,谁都挡不住,谁也不敢阻挡的。因此,他心里不由涌上了一股子气,那说话的声音不仅抬高了,还明显地带着几分怒气:
“叔啊!我说你是不是管得宽了一些?你是知道的,人有人身自由权,也是受法律保护的。他要外出打工我们管得了吗?就你那儿子儿媳想做甚么,你拦得住吗?”
金明山听过金旺子这话,犹如一把尖刀冷冰冰地插在了他心里。他原本来向金旺子求援的,哪知被金旺子这么损了一顿。他顿觉自己被金旺子的话封住了嘴,也为好不讨好地吃了一个哑巴亏,尽管此时的他还想再说点甚么,但不知如何张嘴了......在回家的路上,太阳虽然早已把田间路旁的积霜融化,但他照例感到冷飕飕的,也浑身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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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0-29 20:13:46 | 显示全部楼层
问好楼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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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0-29 20:14:52 | 显示全部楼层
小说人物众多却条理清晰,构思精妙,结构严谨。赞一个!分享学习!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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