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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5-12 15:27:1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凡人爱乡 于 2025-6-8 18:27 编辑



每回在社交媒体或现实社会瞧着那些因贫苦上演的悲惨剧情,我都会想起八十年代初,改革开放分田到户,似春风在中华大地上强劲吹起,国家大量储粮,农民无偿交公粮,无论是大国,还是小家,都在爬坡中。乡间的黄土路沟沟坎坎,和老农民的人生路一样,每走一步都得掏劲儿,每走一步都很艰难,每走一步都会烙下血和泪的痕迹——

1984秋天,我和父亲为了交公粮,排了两天两夜队,都没能交上。漫长的两天两夜,如梦魇一样折磨着我。因为,我守着满架子车稻谷,陷入1983年秋天,交公粮的日子。

那天,吃罢黑饭。父亲说:“三儿,咱得抓紧时间把公粮交了,大后天是黄堂大队交公粮的最后期限。”他说着,划根火柴把煤油灯点亮了。我没好气地说:“白天,在西畈打一天坷垃,快累死了,明早晨起来再灌吧。”父亲气势凶凶地把我扯到稻圈旁,把大麻袋塞我手里,厉声说:“快把袋口撑开,交公粮可不能搞晚了,否则,大队干部会来罚咱款。除了交公粮,咱顺便再卖些,把这些麻袋,蛇皮袋,统统都灌满。”

空袋子都灌满了,稻圈矮了半截。父亲说:“除了咱湾儿有好几个五保户,还有大队的提成 ……”总而言之,农家大多开销都指靠这一季秋粮,好得家里喂养的还有猪、鸡、鸭、鹅,否则真不晓得日子该咋过?我没搭理父亲,困的眼睛睁不开,倒床上睡着了。

天将麻麻亮,父亲站在窗前大声喊:“三儿,海,都赶紧起来,快点儿吃饭。”我拍拍海,他哼唧一声,翻过身又呼呼睡着了。我扯着他胳膊,噘:“小死孩儿,快起来吃饭,咱们上午得去交公粮。” 海揉着眼晴,瘪嘴要哭 ,他说:“三姐,肖王太远了,我走不动,不想去。”

我把半碗猪油炒咸干饭朝海面前一放,说:“快点儿吃,吃饱饭有劲儿拉车, 走不动也得走。”父亲站在大门口喊。“海,快来掌着架子车把。三儿,来把大麻袋抬着装上架子车,太阳出来之前,咱们得赶紧走。”我和海慌忙把香喷喷的猪油饭朝嘴里扒拉,噎得伸长脖颈儿,也舍不得放下饭碗。父亲眼晴一瞪,噘:“你妈,老子喊的不是你这两个小鬼儿呀?”我们不得不把干饭碗放下,和父亲把麻袋装上架子车,用麻绳子从头到尾交错着把麻袋固定住。父亲撑着架子车把,分派道: “海,你背着麻绳儿,走前头。三儿,在后头使劲儿推哈。”

装满稻谷的蛇皮袋和大麻袋堆满满一大驾子车,走在坑坑洼洼的黄土大路上,时不时地东倒西歪,每回都是有惊无险。父亲像头老牛伸着脖颈儿,弓着身子,前胸离地不到二尺,他那破衣烂衫已被汗水湿透,吃力地朝前方迈着每一步。海吭哧着,小脑袋上的汗水直淌。我跟在架子车后头,左右来回扶持,同时,还得望一眼不远处的路况,一旦遇到坑洼儿,就得提前预备使劲儿猛推架子车轮。

我们走到朱店,再往北走,就是大下坎。父亲直起身子,说:“咱们停下来喘口气。”他在路边的水咕噜沟把黑黢黢的破手巾打湿了,又拧干,擦擦脸,说:“行路难!行路难!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我和海都不晓得他说的啥子,只晓得早起来吃饭了,都没洗脸。我正准备去水沟洗脸,父亲说:“小三,小海,赶紧走,咱们早到早排队……”

将近晌午,我们终于走到肖王南大桥,但见送公粮的架子车排成两行,已是前不见头 , 后不见尾。我立起脚尖,朝后望,还有人拽着装满稻谷的架子车源源不断地赶来排大队。

火辣辣的太阳当头暴晒,卖水的老爷爷左手提着小木水桶,右手拿个粗瓷大碗,慢慢地走着,吆喝:“井冰凉,加了糖精的井冰凉嘞!又甜又凉的井冰凉,贰分钱一大碗,不甜不凉不要钱哈!” 海瞅着卖水的老爷爷,伸出舌头舔着干裂的嘴唇,直到老爷爷走远,他靠着架子车轱辘,一屁股坐在热乎乎的地上,两个小手抱着脑袋睡着了。

肖王街上的人们吃上饭时,排队交公粮的队伍开始松动了。父亲撑着架子车把,不是时不时地朝前挪动一步,就是扯下搭在肩膀上的破毛巾来擦脸上的汗水,说:“这秋老虎真是厉害,它能晒死人。”我也被太阳晒得浑身汗淌,扶着架子车上的麻袋,时不时立起脚尖,巴望探粮杆子快点儿到来。

装满稻谷的的架子车随着交公粮的大部队一步步挪移到肖王大礼堂门口时,距离粮管所也就越来越近了,我终于瞧着又瘦又高的探粮杆子,戴着一副极少见的墨镜走过来了,紧张地喊:“大,探粮杆子来了,快准备着。海,探粮杆子来了,快站起来。” 海站起来了,他带着哭腔说:“三姐,我渴,我饿。”我小声说:“别闹,把公粮交上,咱回家做干饭吃哈。”

我们以立正的姿势站在架子车旁,好像在等待神的宣判。随着几声“刺啦刺啦”的声响停下来之后,探粮杆子把一粒稻谷送进嘴里,用牙一咬,说:“稻子不干不净,拉出去重整。”他朝我们打个十分潇洒驱逐的手势。

父亲像泄气的皮球,瘫坐地上,苦着脸说:“咱这稻子晒过好几个太阳了,焦蹦蹦的,扬干净净的,他咋还说不干不净呢?怕啥子来啥子。”粮杆子猛然转过头来,噘:“你个老土包子,想嘎子?我说不干净就不干净,你能啃我脚丫子?还是想咋我鸡巴毛?”我低声下气地讨好牛气十足的探粮杆子,说:“同志,对不起!我大是个糊涂人,你大人大量,别理他。”不知是哪个庄稼汉粗声粗气地吆喝:“探粮的,你是吃皇粮的,大人有大量,别跟咱小老百姓一般见哈!” 我瞧着父亲因腰疾病站不直,再也抑制不住眼泪,说:“大,稻子不比麦子少,满满一大架子车,咱好不容易拉到肖王来,千万不能再拉回去,快起来,将近找个晒场,再晒,再扬一遍。我在这儿搞,你回家给我拿点儿吃的来,今晚黑,咱们守在这儿,绝不能超过期限,让他们罚咱款。”

父亲把架子车拉到一片阳光充裕的水泥场上,有破木锨和扫帚,还有一个大破斗,是专供晒粮用的场地。父亲掀下三个大麻袋来解开,把金黄的稻谷倒晒场上,说:“三儿,你可得瞧好哈,我去找你少英娘的娘家人借自行车,来回路上尽量跑快些。海跟我回家,今晚黑,你跟狗把门瞧好。”望着父亲穿着破衣烂衫,被繁重农活压成弓字的身体,难过的想哭,却没空儿哭。我得把干净净的稻子再扬一遍,因为是交公粮,家家户户都害怕过不了探粮杆子检验那一关,多数人家用的都是上冲田的早稻,颗粒饱满,色泽明艳。(我总想,冲田的早稻为啥长相特美,是不是和紫云英沤的肥料有关?冲田,是最好的稻田,一年只种一季水稻,收了水稻,有少数人家都会种上紫云英,待到来年,只收割些种籽,其余的全都用犁铧盖进田里,留作沤肥。那稻谷打米蒸出来的干饭,清香,微甜,没得菜,我也能吃两大碗。可是,我们很少能吃得到。麦茬田栽的晚稻,才是我们农人的主粮。)?冲田早稻真的很干净,实在挑不出杂质,我只搞了三包,还是做样子,给那个探粮杆子面子。

天黑透了,我饿的捂着肚子吐酸水。

星星出来了,父亲跑来把一壶凉开水和两块咸锅炕子馍递给我,说:“从早晨到现在饿坏了,赶紧吃。”我接过馍,狼吐虎咽吃两口,不想再吃了,帮父亲把灌满稻谷的麻袋,装上架子车,重新捆绑好。

夜蒙蒙,冷露如冰。

我和父亲在肖王粮管所大门外的墙根儿边相互依靠,守着装满稻谷的架子车。还有好多乡亲和我们一样,也是因为公粮没交上,靠着架子车轱辘打瞌睡。

父亲道:“三儿,咱轮换班睡,瞧好架子车要紧,你先睡,你睡醒了,我睡。”他说着从怀里掏出旱烟棒来点燃红亮的烟火。我感觉可冷,使劲儿朝墙角儿卷缩,仰望乌蓝的夜空,漫天星星眨动明亮的眼晴,心想:“天快点儿亮,太阳快点儿出来吧!”不知不觉睡着了。醒来时,父亲的破棉袄盖在我身上,他头靠砖墙,张着嘴巴扯鼾,脚尖前凸起一小堆儿烟灰,被烟雾熏黄的手指还是夹烟棒的状态,一小截儿烟棒掉在地上,早已被露水熄灭。

太阳出来了,渐渐升高,照在身上暖融融的,我感觉得劲儿多了。

从四面八方赶来交公粮的庄稼人像潮水一样涌到肖王集上,我们排在队伍前头。探粮杆子不是昨天那个瘦高的黑墨镜男,而是个矮个子、微胖的年轻男人,他是个大胡子,下颚还有几根毛没刮干净,面容和善,让人打心里喜欢。我们过了探粮杆子的检验关。装满稻谷的袋子过完大磅, 我和父走进粮仓,他说:“得福多拉来三大麻袋,除了公粮,还有多余的,能卖点儿钱!”

我没心去想三大麻袋稻谷能卖多少钱,望着一架大木梯子依着麻袋砌起山丘样稻屯心里发怵,吃惊道:“妈呀,恁高哇!大,咱也没法儿抬,咋搞?”父亲朝左手心里吐口吐沫,两个手掌不停地对着摩擦,说:“三儿,你扛小袋子,大麻袋我来扛,把大麻袋促我肩膀上。”父亲蹲下,双手紧紧扣住麻袋两个角儿,在我的扶持下,他颤抖着慢慢地站立起来,踩着木梯子,吭哧着一步步向上登。我心惊胆颤地望着父亲的双腿微颤,默数着1、2、3、4、5、6、7、8、9,他没能登上最后两步,从木梯上倒栽下来,摔在厚厚的稻谷上,晕过去了。我冲过去抱着父亲的头哭喊:“大,快来人救我大呀!”交公粮的人们纷纷围拢过来,其中一个老爷爷挤进来,说:“妮儿,别哭哈,我来瞧瞧。”他说着,蹲下来摸摸我父亲的鼻孔和脉搏,又扯扯他胳膊和腿脚,捋一下灰白胡子,笑着说:“你命大,还活得,不要紧,不要紧!”我咋瞧着那个白胡子老头都不像个庄稼人。有人说:“那个白胡子老头吃的是商品粮,就住在粮管所家属院,他是个老好人……”

几个身强力壮的庄稼汉管我父亲叫黄老师,他们帮忙把架子车上的稻谷扛上高高的稻屯,又把我父亲抬放架子上,拉到粮管所大门口。我瞅着父亲干裂的嘴唇冒出鲜血粘在门牙上,拿着水壶找附近人家要点儿水来朝他嘴唇上滴。有个中年女人微笑着走过来,道:“妮儿,别光哭呀,你得瞧瞧哪张是公粮票,余粮是多少?有余粮,你就得拿着票到粮管所大门西边那个小窗口去换成‘欠白条。’等明年春上再来兑钱。”我跟着中年女人把余粮票换成了‘欠白条。’中年女人临走时嘱咐道:“妮儿,这票都得拿好哈,戳了大红印章的小纸条儿,它就能证明你家公粮交过了……”我朝中年女人点点头,伸着脖颈儿拉起架子车朝回走。


夜影渐浓,星儿急不可耐地跑出来窥探。

我拉着架子车,时不时扭头瞧瞧躺在架子车上的父亲,他不停地哼哼,偶尔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黑夜,黄狗跑过来热情地迎接我们。海站在西沟头上,哭喊:“三姐,三姐……”我拉着架子车焦急的朝家跑,跑到湾儿西头,刹不住架子车把了,倒栽进冰冷的西沟,猛然惊醒,才晓得是一场恶梦!



苦难深重的岁月,重复着苦难深重的故事,一样的令人焦灼,一样的令人心痛,无论农民有多么勤劳,多么能干,命运似乎永远都笼罩在阴历月末那荫蔽的月光下——

我们每天都得守着装满稻谷的架子车,吃咸锅炕子馍,喝凉白开水。每到夜黑,我们都得守着装满稻谷的架子车,露宿在粮管所院墙根儿一角。一直等到第三天早上,运气好,排在最前头,碰着个面目善良的探粮杆子,他验证我们的稻谷合格,才把公粮交上。

父亲说:“离晌午还早,咱跑快去洋河赶集,卖四根好点儿的檩杠子,留着将来盖瓦房当大梁。听说洋河街上卖的还有卖白猪娃儿的,它比黑猪肯长些。咱来不及吃早饭了,先忍忍,等着半晚上回到家,蒸一大锅干饭,好好吃顿饱饭……”就这样,我和父亲打赤脚板子,拉着空架子车朝洋河跑。假如,我们要搭公交车到洋河,一人得掏八毛钱,架子车上客车顶端,还得掏钱,价格得由售票员估着要。因为,一斤稻子顶多卖一毛一分钱左右,我和父亲都不敢有搭客车的念头。

父亲说准备盖新房,这与我是天大的好消息,意味着晚黑睡瞌睡,再也不用害怕三更半夜下大雨,还得找盆盆罐罐来接茅草屋顶漏下的雨水,不敢进里房,就坐在堂屋门槛子上,害怕破屋子随时倒塌,自己会被砸死。早些,住上宽敞明亮的新瓦房,一梦睡到天亮多好……”如此美好幻想,不仅让我忘记了饥饿,也不觉得路上的坷垃头子圪脚底板子。父亲拉着架子车把,我背着拴在架子车上的绳子,只管朝洋河小跑。

那是身处贫困之中,对未来美好幻想,带给我的精神和力量!

父亲说:“火车跑的快,全仗车头拽。这空架子车跑的快,咱两都得掏劲儿拽……”我们到了洋河街卖木料的地坡,父亲瞅了好些檩杠子都没相中,他说是当大樑用,必须得又粗又直的沙树才好,这得慢慢地谋……

晌午头儿,天气可热,我又饿又渴,瞧着父亲右手抱着个屁股粘着猪屎的小白猪娃儿,左手拿两个大白馍,因为交公粮,我已经两天半没吃过饱饭,由父亲手里接过白面馍,闻着麦香,忍不住把两个馍吃光了,也没觉得饱。

父亲把小猪娃儿捆绑架车上,转过身来问我要馍。我勾着头,不吱声。父亲气的不搭理我,他拉着架子车朝回走。我紧跟在架子车后头,走不动了,偷偷地爬上架子车。父亲扭头噘:“你个小死女子种,吃独食,滚下去…”我瞅着父亲满头大汗,破汗衫上结满细密的盐粒,形成一片片泛黄的云彩图,后悔把那两个馍都吃光,不得不下车。走到卢岗,我渴的难受,热的实在走不动了,又一回偷偷摸摸地爬上架子车,以为父亲不晓得。

突然,感觉架子车倒了,我睁开眼睛瞧着父亲趴地上了,抱着他头叫唤两声,也没反应。田畈望不着一个人影儿,全都是挖过的落生地,空地里还有好几棵大松柏,不远处就是黄小湾儿和大李湾儿,便知这条路西头有个老干架子,是枪毙过犯人的地坡,我们所处地势较高,放才晓得这地坡就是大集体时的林场,也是湾儿里爷爷奶奶讲一九五九年过粮食关,饿死可多人,堆积在大李湾那后杠上,瞧着死人直一条,横一条,有的死尸被人削去了大腿和屁股,大月亮照着血淋淋的……想到这些,我心疼跳加速,再也感觉不到热了,反而觉得冷的起鸡皮疙瘩,慌忙拣两个大渣巴头子来挡着架子车轱辘,竭尽全力把父亲拽到架子车上,踢开两个挡架子车轱辘的大渣巴头子,拉着架子车一路小跑,一路上坡,累的气喘吁吁,脚丫子碰冒血了,也不敢停息。

那是焦急、饥饿、害怕,和求生欲,所激发的动力。

我拉着父亲跑到黄小湾儿,听着狗叫,才敢停下来,摸摸父亲的鼻子还有呼吸,紧绷的神经放松,腿软成棉条,瘫坐在地上了。

从树林子里钻出来个撵猪的老婆婆,我问她认得黄训诚不?她反而问我咋认得黄训诚 。我说他是我自家屋的爷爷——没想到老婆婆说:“我和你训诚爷爷是一家,你该叫我奶奶……”她跑回家窊一大葫芦瓢凉水,我接过来喂给父亲,他才坐起来。训诚爷来了,叹息道:“这都半晚上了,你们还没吃晌饭,快到家里来……”

训诚爷得了肺结核,常年吃药,好得吃的大多都是在田畈采的中草药,他还在坚持搞田地活。因为家境贫寒,训诚爷还有一子未婚。尽管如此,他还要良奶奶给我们擀面条,加两个鸡蛋包子。我和父亲难得吃上两大碗猪油鸡蛋面,吃饱喝足,又重新打起了精神。

夕阳向晚,燥热小退,晚风清凉。

我才感觉到除了大脚趾头疼痛,脚底板也痛的发烧,仔细瞅瞅,脚掌扎两个槐树刺尖儿。奶奶用纳鞋底的大针来轻轻把它拨了出来,当时就不疼了。她说:“没妈的孩子没鞋穿,可怜!路上有坷垃圪脚,疼呗?”我瞅着奶奶穿的是破布鞋,大脚趾头露出来了,便笑着说:“一年四季,我有三个季节打赤脚板子,脚糨子可厚,扎的不是多疼。我大为了节省钱,打算盖新瓦房,他油盐也舍不得买。冬天,我没棉衣穿,也没被子盖,爱好在厨屋锅门口搂着黄狗睡,它身上热乎乎的,很暖和……”奶奶用衣袖擦眼泪,我还不晓得她为啥哭了。

父亲说:“眼瞅着今年过去一大半了,算是风调雨顺好年成。我把油菜籽税交过了,还有棉花税和烟叶税没顾得交。”训诚爷说:“这些都是政策分给咱庄稼人的任务,你样样都得种,一样种不全泛,就得用钱替交,吃亏的还是咱。”

好不容易等到父亲和训诚爷话别,夕阳没影儿了,漫天都是殷红的云。我们急匆匆地踏上回家的路,继续牛马的光景,好得心里有新瓦房的样子,还有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希望!


河南信阳黄国燕2024年草稿 整理于2025年初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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