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风鸽 于 2015-4-15 20:21 编辑
葫芦草（小说） 作者：陈庆宝 一、 你等着瞧，我一定会生个娃的。 刚回到葫芦湾的家里，我就被同院子的桂香拽到一边这么说，她的神情很认真。目光也异样得有点发直。 其实，这话她不止给我这么说，村子里谁也知道，因为她见一个说一个。当初，人们还当笑料来调侃：呵呵，是儿是女？后来人们听腻了，就如人们听腻了鲁迅笔下的祥林嫂，老絮絮叨叨地唠叨她的阿毛是在那个下雪的早晨被狼叼走了的那样，越听越没了趣味。有的甚至怕被缠着脱不了身，若远远的望见了她，要吗把脸扭向一边，要吗绕道而行。 我这天的回去让桂香很是兴奋了一阵。我想，这除了她认为又有人听她讲生娃的事外，更主要的是，我和她同乡加同学这当然更亲热些。 但，当我听过桂香这话，除了没让我倒退几步外，还差点“扑哧”一下把我笑喷：就凭她这年纪，我真想问她“例假”还来不？真神经兮兮的。 也许桂香看出了我的狐疑，把眼皮一垂，随即如调皮的玩童般一沉脸，一撇嘴，同时咕噜着走了。看着她那离去的背影，犹如快要起飞的风筝那样左右摇晃不定，我心里真一时有点不是滋味。但远远的，我还听她在自顾叽咕着：哼！啥同学，全假的，连她也不信。 嘿！你说这桂香到底咋啦，莫名其妙的。我这么想过之后，不由有了一丝儿轻轻的叹息。 算来桂花眼下已近四十。她比我大两岁，但一起上学读书，一起活蹦乱跳的做游戏。在懵懵懂懂中我们都从童真女孩一路小跑着成了亭亭少女，再从少女狂奔着成了女人。不过，这一路走来有太多的迷茫和遐想。也有太多的彷徨和艰辛。桂香尤为这样——她曾眨巴着黝黑空洞的眼睛，一脸迷惑地问我是从哪里来的。老实说，那时的我咋能知道。但桂香说，她是她妈赶节时捡回来的。她还说，这是她妈给她说的。不过，我却迷迷糊糊地以为这事应是爸妈一亲嘴就生小孩了，这就如孙悟空钻进铁扇公主肚里一样，小孩早就钻进了爸爸肚里，然后爸妈一亲嘴小孩调皮着就跑到了妈妈肚里去了，然后嘣地一声又从妈妈肚里蹦了出来？......。呵呵！真够童真遐想的。哦，不是，因为我曾看我爸妈亲了嘴，我妈就给我生了一个小弟弟。不过，这事我给任何人都没说的。 初一那年，已拔节疯长的桂香，那天一脸惶恐地将我拽到一边，就如刚才她拽我一样，并语无伦次地给我说，血...血......。听了桂香的话，我真的一头雾水。看着她焦急的模样儿，我也不由有些紧张了，于是忙问：血...血...血啥呀？也许此时的桂香看了我急巴巴的样子，更急了，又不知咋说，所以，她一边比划指点了起来，嘴里也一边含糊不清地支吾着：那......那......那出血了。 看了桂香的指点比划，又听了她支支吾吾的声音，我不由扑哧一下笑了起来，随即在她肩上狠狠擂了一拳，一边笑着朝外跑，一边说：傻蛋，你长大了！ 老实说，我这点“聪明才智”还是来自我赤脚医生的母亲。一年前她就给我讲了是个女孩都必须经历的事——青春期来潮。母亲还叫我到时不要紧张害怕。我知道，她是怕我因此而影响了学习。的确，到第二年我也那样时，真的一点儿也不紧张恐惧呢。在这里我谢谢母亲。 咹！想想当初，看看眼前，桂香咋就变成这样了呢？ 我以为这天的桂香不会再来了，因为她是冲着走的。再有，小时她就这样，一冲三两天都不会来找我的。但这天她不一好会儿又回来了，看模样她并没有生我的气，并且又有了几分神秘。 我说的话你相信不？桂香照例把我拽到一边这么问，两眼殷切地望着我。 但我这个人从来就不爱记事，往往脱口就给忘了。所以，面对桂香的问话不免有些茫然不清。 你说的啥？我同样茫茫然地问。不过此时我又像想起了点甚么，但我还没开口说，桂香就迫不及待地开口说了，好像她此时再不说，就再没说这事的机会了。 你信不，我一定会生个娃的。桂香在说这话时，比先前说得更有底气。 老实说，第一次听桂香这话，我还觉得好笑。但此刻再一听，心里就不知是啥滋味，是心烦恶心，还是同情怜悯，总之，那种感觉叫人倒也倒不出，说也说不清。所以，当我在回答桂香的这话时，不知自己究竟是诚心诚意，还是想以嘴为快吐一口恶气。 我信！我信！ 桂香一听，期盼的眼里顿时闪亮了起来。脸上的表情也如小时那样欣喜无比。不仅如此，她还神秘地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样东西，并又拽着我背过身，然后又将那东西神秘地递到我眼前，还悄悄问我：你看这是啥？随着桂香的话，我不由抬眼朝她手上的东西看去，那东西绿油油圆圆的，整个就如葫芦模样。我脑子里一思索，便一下想起，哦，这不就是湾子外那池塘中的葫芦草吗，同时，我脑子里又一想，桂香将这葫芦草，如宝贝般揣在怀里干甚么呢？ 葫芦草实名水葫芦。但村里人看它长势如草，繁衍迅猛，并娄除不绝，所以，便给它更名葫芦草了。 据我现在网上搜索，葫芦草很早由南美传至中国，但何时传入我们湾子的我就不知道了，我们湾子又何时被更名为葫芦湾的，我就更不知道了。我只记得在小时我和桂香总喜欢到池塘边去捞葫芦玩，一串一串地捞上岸，一个一个摘去根叶后，又将一个个光秃秃的葫芦用细蔑穿连在一起，看谁捞得更多，当然，这少不了要在对方面前炫耀一阵的。老实说，我这只“笨小鸭”每次都是桂香的手下败将，桂香每次的葫芦串一头垂至地面，一头足能高过她的头顶，但我每次却寥寥无几。不过，每次当桂香在我面前炫耀之后，又将她那串葫芦一个一个地分给我，至到我破涕为笑为止。 然而，谁也没料到，好多年的今天，桂香仍沉虚拟不能自拔。眼下，当我看过桂香手里那葫芦后，却是一头雾水。在我们小的时候尽管如此喜欢做葫芦串的游戏，也从来没将那湿漉漉，冰凉凉的葫芦揣在怀里啊。所以，我不由问：你把这葫芦揣着干啥？没想到桂香却给我做了个童真的鬼脸，然后嘘了一声说：保密！。然后，她便蹦蹦跳跳地扬长而去。看着桂香那欢快的模样，我不由暗自问自己：难到这葫芦草与她生娃有关系吗？ 二、 这天晚上，我静静地躺在床上想着桂香的事情。在吃晚饭的时候，我不由向我爸妈打听了桂香，我爸听后一个长长的叹息说：咹！可惜了这女子！ 我和桂香是在初中毕业后分开的。我继续上了高中上大学，而桂香因身后还紧贴着一个弟弟就此辍学在家里。不过，后来我们还是有些接触，但就不像童年和读书阶段那样天天黏在一起了。 我记得桂香辍学后，我和她的第一次见面是在这年的寒假里。那天她闻讯我回来了，就立马赶了去。我一看，此时的桂香真的可用漂亮二字来形容了。脸红润了，身段妖娆了，臀和胸丰满得真的像个女人了。不过，她眼里还保持着以往的童真，要说还有甚么，那就是我从她眼里还读到一丝儿羡慕之意。的确，她后来对我说：我真羡慕你还能读书。 这天晚上，桂香又同小时候一样钻进了我的被窝里。虽然我和桂香已半年多没在一起了，但那份纯真依存。不过，也许是年龄的增大，眼下又多了新的话题，咹！哪个少女不思春呢！ 她问我有男朋友了吗？我说没有，再说高中是不许交男朋友的。我也问她有对象了吗？她没直接回答我，她只给我说了她心中的一个小秘密。她说她一直喜欢班上那男生，她说那男生帅气，说话又好听。不过，后来她又强调说，她要是还在读书，无论如何她也不会讲这话的。 其实，我早就预感到桂香有对象了。人们都说，女人是花，爱情则是阳光和雨露，花有了阳光雨露才绚丽，女人则因爱情更娇艳。你看桂香的脸红扑扑的，一句话一个脆响响的笑，周身都洋溢着青春魅力。的确，在我的诱骗逼供下，她承认她有对象了。 桂香的对象是名铁路工人。老实说，在那年代里，要是能相上一个吃商品粮，拿国家钱的对象，那是你上辈子修来的天大的福分。这对上一辈人更是这样认为的。所以，当媒人以三寸不烂之舌滔滔不绝地给桂香的父母介绍了那铁路工人后，桂香的父母便乐呵呵的答应了。当然，桂香也不知咸淡地点了头。再说，那个年代有几个敢违抗父母意愿的？就这么，桂香相了铁路工人的事很快在村子里张扬了开来，人们每遇上桂香都要恭维一阵，少不了也要流露一丝儿羡慕之意。因此，桂香在人们的夸耀羡慕声中慢慢喜欢上那铁路工人，也不由陶醉了。不知是哪位哲人曾说过：沉醉在爱情里的女人，就如盛开在阳光下的花朵那样绚丽璀璨，芬芳扑鼻。 那天晚上，桂香还随即给我讲了她很快就要结婚的事，听得出来她很兴奋。不过，我总以为她太草率仓促了些。所以我不由提醒她说：你知道不，你才18岁。桂香听了我的话先静了静，我现在都在想，我当时那句提醒，她应该是有所感悟的，因此，至今我都在责备着自己，我当时为啥就没将她继续开导下去呢？要不她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的？不过，那个晚上桂香后来又对我说，这事她父母已决定了，再说......。 听了桂香这再说，我心里一下就异样了起来，并还有点怪怪的。当然我知道桂香那再说后面会是甚么，所以，我便直截了当地问：你和那铁路工人不会那样了吧？桂香听了我的问话又是一阵儿的静，我还听见了她一下急促起来的呼吸声，后来她还是小声地、有着几分辩解，又好似有着几分无奈地说：他说他想我，想得都快疯了，所以我就答应了。 听过桂香这话，不知怎的，我一下就恶心了起来。这也许就是我后来没参加她的婚礼和不愿接触她的根本原因。那个晚上我和桂香在被窝里的悄悄话，因而就此戛然而止了。老实说，当时我一下感觉到桂香不再是桂香了，她好像一下变成了另一个人，她的身子上好像还附着一个男人的影子，我和她躺在一起，好像我和那男人的影子也躺在一起。你想，一个从未见识过男女之事的女孩，怎能同有着男人意味的女人躺在一起呢？（呵呵，那个时候，我已认定桂香不再是女孩，而是女人了。）所以，我后来不再同桂香睡得那么近，甚至侧过身去把背朝着她，以至到最后她是甚么时候起身回去的我也不知。 其实好多年后我才知道，桂香当时只是让那铁路工人亲了一下嘴。咹！这事要是在今天算那门子事啊，不说亲嘴，就是上了床，甚至堕了胎又咋样呢。还不一样的可以分手，一样的如黄花闺女嫁人，并且一样风风光光的。 被亲了一口的桂香不久就这么嫁了人。听说那场面很风光很炫耀，参加婚礼的邻居们都啧啧地咋着声，那铁路工人更非同一般，他不穿便装礼服，却整整齐齐地穿了一身铁路工人的工作服，并还戴了大盖帽，这让葫芦湾的庄稼人开了眼界，见了世面，同时夸夸赞叹着桂香选了好人家，交了好运。 桂香被人们这么一说，脸更加红润了。于是，桂香便羞答答地在人们羡慕的目光中，在亲友邻居们的嬉笑和祝福声中，离开了葫芦湾这片润育了她18年的土地，告别了含辛茹苦的父母和那满池塘绿茵茵生机盎然的葫芦草，去了女人的第二故乡；夫家的所在地——牛旺村,。听说，这天当桂香经过那池塘，看着池塘内那拥挤着抬起头来看她的葫芦草，和擎过它们头顶的，那一串串蓝莹莹的葫芦花时哭了，并哭得很伤心。我想，当时的桂香并不是因告别那片葫芦草而伤心流泪，而是她看到这片葫芦草而触景生情了。因为她知道从此她的童年和少女时代一去不复返了，她再也不可能蹲在池塘边听葫芦草在水中悉悉索索地生长，看束束葫芦花蓝莹莹地在阳光下闪烁，在微风中你推我攘了，她也不可能再捞起一个个葫芦，摘下一串串葫芦花天真无邪的玩耍了。她并知道，从此她就为人妻了。母亲给她说过，为人妻有为人妻的分寸和责任。再不能像在家里这样不知轻重冒冒失失的了......。那个晚上，当母亲这么给她讲过后，母亲哭了，她桂香也哭了，并哭了很久，一直到深夜......。 三、 如果说桂香就这么平平常常的嫁过去，又那么平平常常过着日子，应该说是皆大欢喜。女人嘛，都会有这一次的，只要日子过得殷实就行。只要她桂香过得省心，她父母放心，我也就安心了。老实说，桂香那么快就将自己嫁了出去，一时间我总觉得与自己有着一定的责任。那个晚上当桂香向我坦述了她和那铁路工人的事后，假如我的反应不那么强烈，也许桂香就不会那么草率和迫不及待的。 然而，事实偏不如此。因为桂香后来出事了。 原来，这铁路工人是离过婚的。离婚的缘由是说那女人没生育。桂香知道了这事后，心里很不是滋味，让她更难接受的是一直蒙在鼓里。这不仅是她，还有她的父母亲。不过，当她同那铁路工人一阵闹腾后又想，眼下自己已是他的人了，再闹腾又能咋样呢？女人啊，咋能与男人相比呢？再说，这要是被自己的父母知道了他们一定会气得不行的。与此这般，还不如就此将它埋进肚里，只要他对自己好，全都知足了。 然而她心中又始终晃荡着一个阴影，它就如幽灵般你走到哪里它就跟到哪里，老实说，她真怕重蹈前面那个女人的覆辙，仍不能给这男人生出一男半女，她的后果也就可想而知了。不仅如此，她和她父母的脸到时该朝哪里放呢？ 所以，当桂香这么想过之后，先前对男人的不快和怨恨也就慢慢平息了下来。后来又在男人一阵情真意切的表述后和好如初了。 男人说，你不知道，我家三代单传，总不能在我这代传不下去了呀！ 男人的话讲得声情并茂，让桂香感动了。是呀，总不能在这一代传没了呀。桂香这么想过之后，她突然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好重好重。因为现在的她也是这个家庭的一员了，所以她又义务和责任将这个家操持好并维续下去。 因此，那铁路工人的每个假期就是桂香最忙碌最紧张的日子。她倒不是怕男人说她懒惰不帮公婆做事情，而是在忙于“下种”前的准备。紧张于一阵辛勤的“劳作”有没有收成。 每天不到天黑，桂香就烧锅热水，接着先将自己关进屋里，水声哗哗地洗奶擦身，并把女人那片“地”儿，上下里外洗了又洗清了又清。生怕一个疏忽让“种子”到了这“地”里因感染霉变而失去生命。 桂香每次将自己洗净擦干，做好一切准备后，又才叫进男人，当然这程序一样的，水声哗哗，哗哗水声。给男人洗过全身后，接着便是男人那命根子，一下一下，小心小心......。 如果说孩子因做爱而生，那么此时桂香和她男人则是因孩子而做爱。不，他们不是在做爱，是在工作，是在兢兢业业的工作，因为他们每一次上下进出的合作脑子里都闪映着孩子的小模样，嘴里也哼哼唧唧地叫着孩子的名字——壮壮，小琴。这两名字是他们新婚之夜就取好了的，如果是男孩就叫壮壮，女孩就叫小琴。 然而，一次次的劳心劳肺，挥汗如雨。结果都一样——种子不发芽；没能怀孕。 时光就这么周而复始中悄然过去了三年。桂香和她男人也在周而复始中机械地做着爱，机械地期待着他们的劳作能有所收成——他们的孩子能降生。除此之外，他们也深知他们肩负着老祖宗给他们的重任和使命——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三代单传的家族在他们这一代绝根断苗的。但，每当桂香想到这些时，又觉得力不从心，好累好累。特别是那天晚上她被男人一阵咆哮之后，她的身子和心彻底垮了，身子萎靡，心也冰凉凉的。 事情是这样的—— 那个晚上同以往每个晚上都一样，吃过饭洗身，洗了身就“种地”，在那个时候，“种地”已成了桂香和她男人很默契的代名词，不管哪一方说“种地”，对方都心领神会地知道要干那事情了，于是，便立马做好“种地”前的准备。 然而，这天晚上在说“种地”之前，桂香和她男人却开始了一个新话题，事情还是桂香的男人引起的。当时不知是桂香的男人有了些厌倦，还是力不从心。在即将开“种地”时他叹息了一句： 咹！你这是啥“地”哟，光播种没收成。 的确，在这几年里，他挥汗如雨地在这“地里”刨腾了几百次，咋这地仍板结如初，没有一点动静呢，该“除草”的他除了，该“施肥”的他施了，该“治虫”的他治了，该“深耕”的他耕了，该“细作”的他细作了......，总之，他私刀令牌都丢尽了，咋还如此？所以，这时的他不免有点怨天尤人，垂头丧气了。谁还有那耐心和忍力？ 嘿！中国人自古以来就有说话无意，听者有音。况且桂香的男人明明白白地道出了他心中的怨愤，因此桂香听后心里也不舒服了。她想，每天晚上任你压任你骑，骨头架子都让你折腾散了，嘿，眼下你却把不能生娃的责任全推到了我身上，她哪能服气？所以，桂香嗖地收起了“种地”的架势，直立立地坐在床上，双腿并拢，睖睖地冲男人问：呃，你这么说是啥意思，难道这不能生娃的事全是我一个人的责任？ 没想到男人也铆上了劲：不是你的责任是谁的责任，我这身子还像不会生孩子的吗？ 桂香听男人再这么一说，真气上加气，因此她也不服输了：那你前面那个婆娘为啥没给你生下一男半女呢？ 其实，两口子吵嘴，该这么闹闹就算了，该“种地”开始“种地”，该干那事情继续干那事情。没想到桂香的男人是个自以为是，既高傲又野蛮的人，他听桂香这么说过后，犹如一把戳子戳在了心。于是他脸一沉，腰一挺，两腿一分，嗖地从裆中亮出阳物来，并左一巴掌右一巴掌地把阳物拍打得昂昂挺起，然后又左一巴掌右一巴掌地猛抽阳物几下，于是，一股稠乎乎的体液喷射而出，并直直地喷了桂香一脸一身。霎时，桂香如惊恐中的羊羔，脸无血色周身颤瑟地蜷缩在床角里，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汪汪一汪汪的。 是呀，这男人是什么意思啊，是在向她示威、是在向她挑衅；是在向她发泄，还是在威胁侮辱她呢？老实说，桂香从来没想到与自己同床共枕的男人竟如此的粗鲁野蛮和龌龊可耻。她也突然感觉到自己一下掉进了野人洞里，这野人洞阴森恐惧并暗无天日......。然而，当桂香在恐惧中还没回过神来时，男人又粗暴地朝她咆哮开了。 你看呀你看呀！你看老子这卵是没种的吗？这分明是你那“地”不行，当初看你妈的是“肥田沃土”，结果是块你妈不出种的冷沙地。哼！ 桂香的男人这么骂过桂香后甩门而去，第二天便返回了单位。从此也很少再回来了。 四、 桂香结婚后，我和她的第一次见面应该是在八年后，那时我也为人妻为人母了。老实说，那种感觉既美好又甜蜜。这时我才明白了人们为啥都要结婚，都那么喜欢要孩子的原因在哪里。 然而桂香当时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很憔悴。在我眼里除了憔悴还是憔悴。虽然此时的她还不失一个少妇端庄秀美的风韵，但在眉宇间却写满了忧愁和艰辛。我当时问她是怎么一回事，她眼睛一红，泪就涌上来了。后来她对我说，她很想她的男人。她还说，当初她男人当着她的面做那龌龊的事，开始她是难以理解和接受的，甚至是很伤感很痛心。男人甩门而去后，她一时觉得这样也好，难得落下个清静。但时间一长，当那股气消退后，她才觉得她男人没错，只是求子心切罢了，让他心急如焚失去了理智。 听了桂香的话，我的心不由有点酸酸的，因为我总觉得桂香的男人当着桂香手淫，实在太过分，换了谁都无法容忍的。所以，我直接问：你男人真的没问题？老实说，我还想对她说，为啥前面那女人不能生，你也不能。但看着桂香那一脸窘迫的模样儿，我又把这话咽了回去。但桂香像明白了我的意思，所以迫不及待地为她男人辩解说，我不相信我男人的身体有问题，你看那体魄，虎背熊腰的，还有他那......。桂香说到这里，脸上又飞过一片红晕，神情也有点痴痴的。 咹！悲哀，又一个痴情女人的悲哀！ 其实，后来我又一想，当时的桂香也是可以理解的。女人啊，虚荣心的牺牲品，有多少能在同性面前正视自己男人的无能。哪怕她心里想的是那么一回事，但脸面上也要强撑着的。 这年的三八妇女节，桂香到乡卫生站做了次免费检查。这是我建议桂香去的。当然我的目的谁都清楚，如果检查出来桂香有问题，那她男人就没问题，如果桂香没问题，那问题就出在她男人身上了。但检查的结果却让人啼笑皆非。 那天桂香一跨进卫生站的门，一头戴白帽，身穿白大褂，但辨不出是男是女的医生就冲桂香问，经期正常不，桂香回答正常，经量正常不？桂香又答正常。但医生下面的话却把桂香给难住了。她竟懵懵懂懂地不知咋开口了。 当时那医生一边在处方笺上记着甚么，又一边平静得如自言自语地问桂香：同房时有没有快感？这句话让桂香着着实实地吓了一跳，她想竟有如此这么问的，她因此不知该如何回答这医生，因为每一次同男人做那事，老实说都好像在认认真真地做功课一样，也如庄稼汉在地里锄草施肥播种那样一丝不苟的，啥叫快感她不懂，每次都是男人草草几下，一声长长的哀鸣便从她身上软塌塌地滚落了下来，又如死狗一样卷缩在床角落里。再有那个时候的她只有期盼和等待，期盼着“种子破土而出”，期盼着幼苗茁壮成长，等待着继而结出丰硕的果实。然而，每一次“播种”，每一次期待又是可望而不可及。 这天的检查终没得出任何结论。因为桂香还没得到最终检查她就跑了出来，我问她咋样，桂香竟扭捏着说，我没让他（她）看，他（她）喊我把裤子全脱了，躺上手术台上，把腿张开，我才不呢，多丢人。 听了桂香的话我真哭笑不得。但心里也有点怪怪的，人穷还装啥斯文？都甚么时候了，三十出头的人了，也就是说最佳生育期都快过了，再拖上一两年，就更难说了。所以，我有点不耐烦地说：你呀，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人家医生每天看那儿比看人的脸蛋儿还多，何必那样扭扭捏捏的，真是......。 桂香听了我的话，脸上隐隐掠过一丝儿难为情，然后不作声地走了。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我心里一颤，她那背影好孤独好单薄啊。我后来想，当时不该这么说桂香的，因为这是她心里的痛啊。 从这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没再遇上桂香，关于她后来的一些趣闻都是我道听途说而来的。 这里面有两个版本。一个版本是——桂香的公婆知道让他们快入土的人了，还没见着自己孙子的原因出在自己儿子身上。另一个版本则是——他们儿子娶的两个女人都无用，个个养得跟肥母鸡一样，体肥膘厚的就是不下蛋。在他们看来，这两个女人就是诚心要他们牛家断后。不过，不管是哪个版本都是让二位老人身心沮丧不可容忍的。 当他们的第一个媳妇被离，在娶第二媳妇桂香时，他们是僵硬着身子下跪，磕天拜地求了送子娘娘的。哪知几年过后她桂香还是桂香，奶子没长，肚子没圆，始终没成他们老牛家的婆娘，因为在他们牛旺村，没下过崽的女人不算婆娘，就连一个女人也不是。 因此，他们心中就有一把火，不管这火因谁而生，但在他们胸中始终燃得很旺。先前他们的儿子还时不时的回来一趟，虽然住上三五两天就走了，但他们心中始终有一线希望，说不定哪个晚上儿子东蹿西闯不经意间“播种”就成功了，嘿嘿，他老牛家不就春风得意后继有人了吗？然而，眼下儿子的一去不返，让他们当初那一线儿希望彻底破灭了，是呀，世间虽有无花果，但哪有无父之人呢？所以，儿子的不回来，他们真的心灰意冷虽生如死了，难道抬上一扇大磨能从你桂香肚里砸出娃来吗？......。他们也时不时想，他们的儿子为啥不回来，这与你桂香是脱不了干系的，你想，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女人都不想了，难到你女人还没责任吗，要么你伤了男人的心，并伤得很凶，肯定是血淋淋的，他才如此无牵无挂刁然在外；要么你就是拴不住男人的心，让男人在外风花雪月，忘了本分和自己肩上的责任。所以，他们对桂香的态度一下就变了，变得既怪异又生硬了。 那个早晨，桂香正在门口梳头，婆婆在院子里喂那群成天围着她咕咕直叫的鸡们，婆婆一边朝地上撒着料，一边又指桑骂槐地骂开了。 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成天只知道吃，连软蛋也没能给咱老牛家下一个，还有脸在那里摇头摆尾的。 桂香听了婆婆的话，她知道婆婆是在骂自己，但她没吭声，她知道只要自己一答上话那结果会事咋样的，因此，她除了不让邻里看笑话外，出嫁时母亲的叮嘱也时常提醒着自己。 母亲那时说：过去后要孝敬公婆，不要惹他们生气......。再有那公婆毕仅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亲生父母不管你怎样对他们，或做了甚么错事他们都会原谅你的......。老实说，桂香过来这么多年，她一直记着母亲这话，都一直在忍。 然而，桂香的婆婆却以为是桂香理亏，不敢顶撞自己，所以就更加肆无忌惮地变本加厉了。 这天天不亮，她又在院子里骂开了。这也许是天还没亮的原因，即使睁着眼睛仍然是黑咕隆咚的谁也看不见谁，所以骂起来才那么专注、那么投入、那么有激情。 当然，骂还是从笼子里一只鸡开始的。这只鸡是桂香三十岁时母亲送来的，当然母亲的良苦用心一是风俗，表表心意；二来母鸡下蛋后给自己女儿补补身子这才是最主要的。女儿嫁过来一直没影响他们心里也着急啊！但着急又有啥用呢？除了讨些偏方，送点补身子的东西外又能咋样呢？所以，这天当桂香的母亲将鸡送来交到亲家母的手上时就笑呵呵地说：这是只仔鸡，你看它身团屁股圆一定会下蛋的，等下了蛋给香儿补补身子，咹，这孩子也不知咋的。 桂香的母亲说过这话，又是一声叹息，脸上也有了一些难为情。但桂香的婆婆此时却不在意，脸上照例笑呵呵的，先是打着哈哈问：你也想孙子了？ 桂香母亲听后，也顾着玩笑说：你就不想？ 想，想，咋不想呢，但这是他们年轻人的事，他们想才行，你我着急都是无用的。 桂香的婆婆说过这话，又一个哈哈，然后一手提着那只母鸡，一手搀着桂香的母亲朝里屋走去。 然而，这天早晨，桂香的婆婆就用这只母鸡开刀了。因为她也不知道该从何处骂起才解恨。她先用竹篙在笼子里啪啪地很是捅了一阵，然后将自己磨盘似的屁股摞在街檐石上，就长声幺幺的、有礼有信的开骂了： 哟，你这个无用的东西，你到底是公的还是母的。咋不生蛋又不打鸣，还让我成天来伺候着你......。桂香的婆婆骂过这几句后稍停了停，又把竹篙在地上很是拍打了几下继续骂： 早知这样当初我就不该要你，免得占着一个笼子又不能生......。 老实说，当桂香的婆婆开骂时，桂香就是醒的。自从她男人离她而去的这段时间里，桂香就郁郁寡欢一直心神不定的。最近婆婆又在明的暗的，指指点点骂自己，但她忍着，她只想婆婆骂两句出出气就完事了，哪知婆婆越骂越来劲，越骂越难听，到后来真让桂香忍无可忍了。 这天的桂香，是听了婆婆那句不知骂过多少次的话：“你这个无用的东西，家里无“粮”又不出去找点野食，哪能下蛋呢”的话，才让她一气之下翻身下床冲到门口的。因为这句话都快她桂香的耳膜撑破了，并且还一次次地扎她的心。意思她明白，婆婆为了他牛家后继有人，叫她不要女人的贞洁到外面去找野男人。吙，你把我桂香看成了甚么人了。因此，桂香一急，嗖地站在门口，她今天也要婆婆从此知道她桂香是人，有着人的品性和自尊。还要婆婆知道她是一个正正派派的女人。 婆婆，你在骂啥呀？天不见亮的。桂香压着气这么问。 然而桂香的婆婆却不依不饶的：我骂啥与你有关系吗？嘴长在我头上，我想怎么骂就怎么骂，你管得着骂？ 但你不能指桑骂槐啊！ 我指桑骂槐了吗？再说我指桑骂槐又怎么了呢？没用的东西，结婚十年连软蛋也没给咱老牛家下一个，还有脸给我顶嘴。 桂香听到这里，心里一痛伤心地哭了起来，并泣不成声地说： 这能怪我吗？ 不怪你怪谁，就凭我儿那身子，随便刨个坑丢颗种都会长出庄稼的，不信，你就别占着茅坑，我们走着瞧。 桂香听过婆婆这话，再也不知说甚么了，她只好满面泪水地朝屋里走去。但就在这一刻，一个有头无尾的想法出现在她脑海里。 五、 这年的春节一过，村口那池塘里的那一个个“葫芦娃”又露出了笑脸，都又你推我攘地把整个池塘一下变得闹腾腾绿油油的。 这池塘里的葫芦草还是当年桂香出嫁时从娘家带过来的。那天，桂香身穿红袄脚蹬红鞋，在一群穿红戴绿接送新娘的人们的簇拥下，缓缓路过娘家那池塘时，儿时的天真和顽皮又勾起了她对池塘里那一片葫芦草的留念。她当时竟下到池塘边连根带苗地从水中捞起一葫芦，并小心翼翼地将它带到了婆家。那天，在婆家牛旺村村口迎接新娘的那串鞭炮噼噼啪啪炸响的同时，桂香才把手中那个笑盈盈的葫芦抛进村口那池塘里，后来随春风一吹，满池塘的葫芦草就如娘家那池塘里一样，嗖地一下全绿油油蓝盈盈了起来。 这天早晨，人们还酣睡在黎明前的梦里，桂香就摸索着到了村口那池塘边。这是春末夏初，满池塘的葫芦草生机盎然，一串串葫芦花一夜之间从葫芦娃中钻了出来，并蓝莹莹地站在葫芦娃们的头顶上顽皮地颤着身子，灿灿地笑烂脸。 昨晚桂香好不容易才睡着了，后来她竟做了一个梦。她梦见从天上飘飘而下了一个仙女，仙女站在她床前说：桂香啊，身病要用药来医。你看村口那满池塘的葫芦草不就是药吗，葫芦草天生倔强顽皮生生不息，它有着去於活血，助生降娃之功效，这是当年铁拐李在喝酒时，不小心将葫芦的酒到了人间，并溅到了一个个池塘里，所以才有了眼下的葫芦草，但谁也不知道这葫芦草是可以用来治病的哟......。 这个晚上桂香醒来后就没再睡着，好像自己还云绕在那梦里。她总觉得这梦是否是真的，又觉得这梦在给她暗着甚么事情。 自从那个早晨与婆婆顶了嘴后，桂香便陷入在了更深的阴影里，成天整个人就那么恍恍惚惚的。她也越来越觉得牛家至今还没见着一男半女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是呀，你看自己男人那身子粗壮而结实，每次做那事又是那么投入尽兴，像不会生娃的吗？这时的桂香又想到了那天村里唯一的外姓李婆婆安慰她的那句话：天干只要地润，夫老只要妻嫩。没事，你还年轻，迟早都会有的。然而。李婆婆这句原本安慰她的话，让桂香听起来就那么冷飕飕的。她再一次感到，这不能生娃的事一定在自己。所以，她天不亮就摸到挤满了葫芦草的池塘边，她要遵照梦里仙女的嘱托，用葫芦草来治自己的病。 从此，每天早晨当村子里的人们还睡在梦里，桂香就起了床，然后悄悄摸到池塘边，又悄悄地从池塘中捞起葫芦草，再悄悄遛进自己屋里。屋里头晚就备好了鲜开水并保存在水瓶里，葫芦草被取回后，又被桂香捣碎放近水瓶中的开水里，不一会便从瓶口飘溢出一股葫芦草那淡淡的苦涩味，让人闻过之后不由有些作呕反胃。但桂香不在乎，先是喝了一小杯，接着又是一大杯，然后咕嘟咕嘟将一水瓶葫芦水全灌了下去。 桂香就这么坚持了下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无论是吹风下雨还是大雪纷纷，每天早晨一个黑影悄悄溜到池塘边，一会儿又悄悄溜进村里。 桂香也在每一个早晨放飞着希望，希望曾经那个梦是真的——梦里的仙女是真的，仙女说的话是真的。当然，她更希望她的男人早点回来，用她痊愈之身给老牛家生过胖小子。然而，期盼归期盼，过了一个又一个春夏秋冬，她男人仍渺无音信。 这天，桂香毫无目的的去赶了一次集，因为家里的气氛实在太沉闷了，转来换去公婆的脸都是死沉沉的。桂香当时只想到人多的地方去逛逛，好放松放松一下心情。但就在这时人流中有一个男人在叫着她的名字：桂香！桂香！ 桂香回过头去，看见一高挑男人在给她打着手势。桂香先是一愣，接着一下就想起了这男人是初中时代那帅气男生，所以她心中不由有了几分惊喜，当然，曾经的同窗共读和十多年的不见也让他们顿时拉近了距离。在拥挤的人流中他们都各自奋力地朝对方挤去。 在集外那棵黄果树下，往日的同学一晃就近中年的男女并排坐在一起，他们聊读书时代的天真烂漫，聊回家后的经历，再聊各自的家庭。 那男的说，他回家后就到部队当了5年兵，退伍后娶了一贤惠老婆，老婆又给他生了一儿一女，这让他很知足，小日子也还过得妥妥帖帖的。这男人讲得很兴奋，满脸笑灿灿的。 桂香听这男的这么一说，心里很不是滋味，当这男的问她的情况时，她却没着声，一个淡淡的苦笑之后便离开了这男人。 然而到了夜晚，当桂香再次想起在集上与这男人的相遇，她的心无论如何也平静不下来了。读书时代的憧憬和暗恋，眼下这男人的洒脱和干练重又让她回到了从前，老实说，这时她才知道她一直都喜欢着这个男人，特别是这天当她离开时，这男人那眼神，是在自己男人的眼里从未见到过的。自己男人眼里全是贪婪和凶光，而这男人眼里是安慰是温情。 所以，当桂香这么想过之后就不由自主了。 第二个赶集日她又去了集上，并也在同一个地方见到了那男人。这次她没再拘束，她把自己前前后后的遭遇全说给了这男人听，她一边说一边不住地哭泣，到最后竟情不自禁地扑进了这男人的怀里。 按理说，故事就该如此这么发展下去的，男欢女爱不说终成眷属，也该有一夜情的。况且这对桂香多好啊，至少能证明她身子究竟有没有病，然而并非如此。 老实说，桂香开始时还是痴迷着的。她当时想，你婆婆不是含沙射影地叫我到外面去找男人吗，眼下我就要找给看看，还要给你牛家生一个毫无血缘的孙子，看你能不能忍得下去，但后来的事情就变了。 这天晚上，桂香同那男人是约好在村外那小树林相见的，但到了约定时间，在小树林里只有那男人在那里苦苦的等。直到村子里有了鸡鸣狗叫，一些起早床的屋里亮起了灯，这男人才悄悄溜了回去。 其实，这夜桂香也没睡好，脑子里一直在做着斗争。因为在她开门即将迈出脚步时，她脑子里突然想起了在出嫁时母亲给她说的那句话：为人妻要有为人妻的分寸和责任。她又想，如果就这么去做了，那不就失去了一个女人的本分，女人应该对自己的男人忠贞不渝，女人也是靠脸和名声活在世上的。 桂香想到这些，便把刚才还灼热难捺的情感死死摁在心底，她又想，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迈出这一步，因为她是一个女人，一个正派的女人，她不能一失足坏了自己的名声。 按理说，事已至此，桂香与那男人的瓜葛该就此了断。但桂香万万没想到，她不声不响的拒绝不但没让那男人死心，却让那男人更加痴迷和不顾一切了。不过，我一直想，也许是桂香给她那男人讲了，她婆婆叫她到外面去找男人的事，才让那男人变得如此胆大妄为肆无忌惮的。 第二天晚上，天上繁星点点，地上明晃晃的。当牛旺村的老少爷们都息灯睡觉后，这男人竟大摇大摆的走进了村里，又大摇大摆地来到桂香的门前轻轻敲响了桂香的门。还压低着声音喊：桂香，桂香，开开门......。 六、 最终，桂香的男人从千里之外的铁道线上回来了。 桂香男人的回来让桂香很是兴奋不已，因为这一刻她等了多少个日日夜夜啊。用现在的流行语说：花儿等到都谢了。 自从男人发气出走后，桂香就一天天的等，一天天的盼。从日出盼到日落，从春夏盼到秋冬。又从每年的元宵夜盼到大年三十晚。但每一次盼只让桂香除了伤感还是伤感，因为每一次盼她都是独守空房孤枕难眠。所以，男人的回来她怎能不为之兴奋，心花怒放呢？不，这不仅是心花怒放，就连她这曾凋谢了的躯体之花也好像绽放璀璨开来了。这时的桂香预感到，只要男人哪怕给这“花”浇上一点“水”，也定会结出丰硕果实来的。 因此，桂香这天把自己的屋子重收拾了一遍，该叠的衣服叠好后放进了衣柜里，该贴画的地方贴上了画，该挂帘子的挂上了帘子.......。总之，整个屋子收拾得既整洁又温情。当这一切收拾好后，桂香又呼呼地把屋子里喷上香水，于是，整个屋子在桂香这个女人的手下，转眼间既洁净又香喷喷的了。 眼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吃过晚饭，桂香仍同以前一样，先把自己洗了个洁洁净净，随即又给自己换上了一套好看的睡衣，当把自己收拾得妥妥帖帖以后，才去叫进男人，照例同以前一样给男人擦背洗身，但就在这时，让桂香羞辱，让桂香生不如死的事情发生了。 当时桂香是从上至下给男人洗身子的。当她洗到男人的命根子处时，男人猛地颤怵了起来，桂香一见，满以为男人因时隔太久，想那事想得厉害，因此便嗖嗖脱光了衣服迎了上去，但让桂香万万没想到的是，男人竟一下将她推翻在地，同时恶狠狠地骂：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竟在家里偷人！ 原来，那晚那男的夜叫桂香门的事，被桂香的婆婆很快告诉了桂香这男人，男人知道后，一阵挠心挠肺的痛苦之后，便风风火火地赶回来了。但这一切，桂香还蒙在鼓里 咹，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但这情又是甚么呢？这情是不是就是自私呢？明明已不在乎，甚至好似陌生人，也要霸占在手里不让别人靠近？ 这个晚上，当桂香的男人一阵咆哮的怒骂之后，又如从前那样，迅猛从裆里掏出阳物，左一巴掌右一巴掌将其拍打得昂昂勃起。此时的桂香蜷缩在屋角里，她以为男人还会同上次那样，再拍打几下阳物，让稠稠的体液会喷她一脸一身，再喷一地的。所以，她立马闭上了眼睛，她不愿让那龌龊的一幕玷污自己，然而让桂香更没想到的事，男人这次不但没那么做，而是向她如疯狗一样扑了上去，一边拧过桂香的头，一边骂：你以为老子要你那脏东西，不，今天要你尝尝老子这东西是啥滋味。桂香的男人在这么嗷嗷喊叫的同时，竟将他的阳物直挺挺地插进了桂香的嘴里......。 咹！荒唐，荒唐之极。可恨，可恨得难以容忍。因为这叫啥事啊，桂香的男人究竟是人还是畜生，即使是畜生也不会这么做的。 老实说，谁也不知道桂香这晚是怎么过来的。也不知道这一夜桂香又是被她男人咋折腾的。这天晚上，整个牛旺村不同以往，在寂静的夜里时不时有女人的哭泣声，这哭泣一直到天明。就在第二天早晨当桂香从屋里走出来时，头发散乱，目光也痴痴的。 七、 桂香疯了。 但疯了的桂香同其它得了疯病的人不一样，她不吵不闹，也不攻击人。她身背背篓，神情呆滞地在村口的小路上走来走去，有时嘴里也唠唠叨叨，念念有词： 葫芦娃葫芦娃， 妈妈带你去吃嘎嘎（肉的意思）； 牛家在娶乖媳妇， 明年生对胖娃娃。 桂香更多的时间是在村口的池塘边，木木地望着池塘内那挤得冒尖的葫芦草时而念念有词，时而嘻嘻着笑，时而又咽咽哭泣，不管春夏秋冬，严寒酷暑，还是暴雨倾盆，大雪压断了枝头，她都如葫芦草的守护神一样天天如此。 春天，当池塘里的葫芦草重又发出一片片绿油油的嫩叶，在嫩叶下一个个小葫芦悄然而生时，桂香会轻轻地下到池塘边，从水中捞起一个个小葫芦捧在手中左看右看，嘴里嘻嘻地笑着说：小娃娃真乖，妈妈爱啰妈妈爱啰！ 夏天，当池塘里你推我攘的葫芦草中长出一串串蓝盈盈的葫芦花时，桂香会扑通一声下到水里，摘下一串串葫芦花别在头上，然后重又返到池塘边，扭头摆胯地对着池塘内的葫芦草问：妈妈乖不，妈妈乖不？ 冬天，当池塘内的葫芦草不再绿油葱茏，繁花似锦，特别在一场霜冻过后，葫芦草们便面黄肌瘦地耷拉着脑袋时，桂香会从刺骨的水里捞起一个个瘦弱的小葫芦一边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一边心痛地流着泪说，娃娃不冷，娃娃不冷，有妈妈在，有妈妈在......。 桂香疯了，这事全村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当初人们朝她投来怜惜的目光，并对她说：桂香啊，你咋啦？回去吧，别老在这池塘边，小心淹着你......。咹！这么好的女子，到底咋了。 但时间一长，人们便没有了怜悯的目光，也在没了心痛的叹息，疯子便成了桂香的代名词。于是，人们每当遇上桂香都会喊：疯子，又去池塘边啦？疯子站远些，莫挡着路了。特别是那些色迷迷的男人们，每当从桂香身边路过时，总要瞅着桂香很是看一阵啧啧地说：嘿！这狗日的疯子还可以嘚，你看她奶是奶，臀是臀的，弄来睡睡还可以哈。 就连村里的那些半大不小的娃仔们也欺负起了桂香，他们时常三五成群地围着桂香一边拍着巴掌，嘴里一边嬉戏念念道： 桂香桂香想娃娃 男人出走不理她； 日思夜想得疯病， 瞅着葫芦喊娃娃。 每当娃仔们这么嚷过之后，又呼呼地下到池塘边，从水里捞起葫芦朝桂香身上扔去，嘴里还嘻嘻嚷道：桂香，给你，这是你的娃娃。 但此时的桂香不躲不闪，还把孩子们扔向她的，连根带叶的葫芦草捡起来心疼地揣在怀里。 桂香疯了。疯子桂香是何时开始吃葫芦草的，谁也不知道。她吃这葫芦草在她脑子里是因饥饿而不得以，还是在她的意识里这是为了治病也无人知道。每天早晨，当村子里的人家手捧细瓷碗，津津有味地吃早饭时，桂香就坐在池塘边，也津津有味地吃着葫芦草。不过有一点是真的，自从桂香疯了之后，牛家就把她赶出了家门。当初每到天黑，桂香还知道回到家里，虽然不能进门，还能在屋檐下避避风，躲躲雨。白天左邻右舍的婶婶奶奶们还会朝她喊：桂香，这里有碗稀饭端去；桂香，这里有盘剩菜，也端去吃。 然而，时间一久，这也没了，那也没了，到后来谁也不知道桂香每天吃的甚么，每晚又睡在哪里。 不过，后来有人说，桂香和那几个色迷迷的单身男人在一起。一晚这，一晚那，反正每晚都有人要她的。 那年我回葫芦湾也到牛旺村去了解过此事，的确是这样，人们都说，她桂香有家，况且成天疯疯癫癫的，有谁愿收留她，只好由她随命而去。 最终还是那几个单生男人有“爱心”。但开始桂香还是不从的，每当那几个男人要去摸她，她就眼瞪凶光，并一手护胸，一手死死拽着裤子。然而时间一长，饥肠辘辘的桂香也就无力反抗了，每次事后她还呵呵地笑，因为又有饭吃了......。 八、 后来我才知道，我回葫芦湾的头天，桂香才回到葫芦湾的。年迈的父母知道了桂香的遭遇，才心疼欲绝地将桂香接了回去。桂香回到自己亲生父母身边好像清醒了许多。所以，那天我回到葫芦湾的家里时，她说话虽然有些不着边际，但还是比较分明的。 桂香这天欢快地离开我后，就没来再找我。我是第二天早晨离家返城时，在村口那池塘边再见到她的。当时已是盛夏季节，池塘内的葫芦草墨绿得郁郁葱葱的，一束束葫芦花在清晨的微风中反射着蓝莹莹的光，你挨着我，我贴你颤悠悠的。 桂香当时就坐在我们儿时玩耍的地方，身边堆了不少的葫芦草和葫芦花。我来到她身边，她正将手中那束葫芦花的一朵朵小花摘下，并一朵一朵地放进嘴里，同时一边津津有味的咀着，一边喜滋滋说：好吃好吃......。 我气急之下，一下从她手中夺过那束葫芦花，并狠狠地朝她嚷：桂香，你为啥吃这个？但桂香好似没感觉到发生了甚么，她仍木木地原坐不动，只是嘴里念念有词：多吃点，多吃点，吃了好生娃......。 咹！悲哀！又一幕人生的悲哀。 时过一段时间，当我再次回到葫芦湾时，就没再见桂香的身影。我原本回来让桂香的父母同我一起把桂香送到精神病院去的，但桂香却失踪了，我真的好失落、好失落。 后来我问湾子里的人桂香到底出了啥事，但没一个人说得出来。只是有人给我说，我走后，桂香的肚子一天天的大了起来，谁都以为她患了啥怪病，但桂香却不在疯疯癫癫的了，脸上泛着红晕，也喜滋滋的。她成天挺着个大肚子安安静静地坐在屋里。 然而，谁也没料到，一夜之间桂香却不见了。这天早晨是桂香母亲哭喊桂香的声音把湾子里的寂静打破的，于是，全湾子的人都出动了，有的去池塘边，有的去后山的沟谷里，但谁也没再见到桂香的身影。不过，后来有人突发奇想，桂香会不会挺着一个大肚子回到她婆家去呢？总之，这都是猜想，谁也不知道桂香究竟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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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0-1 15:38:17